说起这类被“严重高估”的名人,尤其值得今人回味的,当属宋代和明代,两位至今仍“声名赫赫”的“著名政治家”。

首先一位,就是北宋政坛上如雷贯耳的大牛,著名的“北宋政治家、史学家、文学家”,在后世也享尽景仰。以人品说,司马光刚正不阿,且“不取非色,不近非财”,标准的职场模范。以“史学”和“文学”的成就说,司马光也是实至名归,一部《资治通鉴》更是中国文化史上的不朽经典。但是,以“政治家”来说,这位常被后人冠以“一代名相”的“风云人物”,却是严重的不合格。

因为这位“名相”,一辈子都有个致命的毛病,按现代的话说,就是“不负责任的偏执”。司马光的这个“毛病”有多严重?可以先看一桩王安石变法时的“小事”:他一度受命“知永兴军”,拼命反对“新法”的他,到了当地就愤怒开炮,大骂“唯青苗助役为陕西之患。”且把这些“新法”祸国殃民的场景,说得有鼻子有眼,却把宋神宗气得哭笑不得:这“青苗助役”法还只是个构思,根本就还没实行呢?

如此“为骂而骂”的风格,作为文人,顶多是个笑话,作为大权在手的政治家,后果也可以想。

待到一生矢志变法的宋神宗与世长辞,憋屈了多年的司马光风光拜相,在太后的撑腰下大权在手。他这“毛病”也到了巅峰,当年还只是“为骂而骂”,这下却是“为反对而反对”。只要是“新法”支持的政策,别管效果好坏,犯在他手里说砍就砍。“青苗法”“免役法”等新法说砍就砍,曾造就大宋“戎具精劲”的军器监也被废除,甚至,就连大宋将士浴血收复的西北国土,也被他大手一挥,几年后大片割给了西夏……如此操作,当时不但“变法派”不理解,就连许多曾与他一样,曾极力反对“变法”的旧党,也是连呼想不到。比如曾是坚决“反变法派”的范纯仁苏轼等人,特别是因为“反变法”受尽磨难的苏轼,经过多年民间浮沉,早已看懂了“王安石变法”富国强兵的效果。宋神宗驾崩伊始,他们也曾苦口婆心,阻止司马光的“为反对而反对”,然后也被司马光骂得狗血淋头。硬骨头的苏轼,还愤怒“回赠”司马光一个“名号”:司马牛!但别管怎么反对,凭着这一股子“牛劲”,司马光终于办成了他要做的事,“效果”也是实打实。宋神宗驾崩前,大宋国库充裕,钱粮足够支用二十年。司马光“当家”后,把新法来了一顿“废除”,大宋看上去国泰民安了,没几年财政就捉襟见肘,到了几年后高太后去世时,已是“帑禀日益困,农民日益贫,商贾不行,水旱相继”。边境上更被西夏一拨接一拨暴打,一头栽进“积贫积弱”的历史大坑。

如此“政治业绩”,也正如数百年后,明末学者王夫之那声愤怒抨击:“温公不免焉。其病有三:一曰惜名而废实,二曰防弊而启愚,三曰术疏而不逮。”大宋这个“家”,就被这么一位名声好却乱发力的“名相”,稀里糊涂败了。而说起与司马光类似,也至今常被高估的“明代风云人物”,更得说说一位“野史”里常见的“正义人物”:徐阶。

在诸多以“打严嵩”为主题的明代野史戏曲影视剧里,徐阶堪称是著名的“正义力量”。放在明代历史上,他也同样是“扳倒大奸臣严嵩”的主导者。严嵩倒台后,那场再造明朝辉煌的“隆万中兴”里,一度官居内阁首辅的徐阶,也被看成这场“中兴”的中流砥柱人物。但以工作成果说,他确实被“夸大”了。

当然,这里的“夸大”,并不止说这位“清流”首辅,那坐拥六万亩土地的“经济来源问题”。更重要的,是他的工作效果问题。

徐阶作为“首辅”的业绩,主要集中在嘉靖晚期至隆庆早期,以各类史料的夸赞说,那段时期他“以威福还主上 ,以政务还诸司, 以用舍刑赏 还公论”,确实做了很多顺应人心的好事。比如“平反冤狱”等大事,效果更是“朝野号恸感激”。但是,对于嘉庆隆庆之交的明王朝来说,这点事,根本解决不了核心难题。

因为当时明王朝的最大难题,是积弊日深的腐败。经过嘉靖年间吏治的“放飞”,特别是严嵩父子二十年如一日的胡糟,明王朝的吏治,发展到十六世纪中期时,就已是一片触目惊心。以明朝改革家张居正的哀叹说“政以贿成,财货上流”。行贿受贿都成了家常便饭的事情,各种腐败到习惯的景象,甚至叫张居正发出“岂有异于汉唐末世”的惊呼。腐败,已经成了此时明王朝的生死大事。

但对这生死大事,徐阶的态度,却是能糊弄则糊弄,作为一位精于权术的老官僚,懂得收揽人心的徐阶,却不会轻易去碰“治腐败”这个高压线。他担任首辅时,做的最多的并非整顿吏治,而是“讲学”。身为阳明心学高徒的他,首辅大权在手,也就热衷于“学术活动”。嘉靖晚期至隆庆早期,他凭着首辅的身份,主持了多次“讲学”活动,效果“听者跃然”,但根子上说,就是助长了大明朝的“务虚”风气。也就是在这火热的“讲学”活动里,看上去一片“学术气氛浓厚”的大明朝堂,却是“言不出口为淳厚,推奸避事为老成……虚默高谈为清流”。大明朝“贪风牢不可破”,等于“贪病”没治了,又平添了“懒”病。“讲学”火热的官员们,更是“垂首丧气,无复志节”。越嘴里念着公忠体国,越是无节操堕落。不得不说,这就是徐阶首辅的“好业绩”。

直到隆庆三年起,铁腕首辅高拱接替徐阶,随即开始了刮骨疗毒般的反贪操作,严惩一切贪腐现象,对各种流行多年的“潜规则”零容忍。以隆庆年间大明朝堂“官不聊生”的代价,换来“是以数年之内,仕路肃清”的好成果,真正开启了国富民强的“中兴大业”。以这个意义说,治国先治腐,不能靠嘴上的好名声,却得靠实打实的政策。

参考资料:杨硕《宋神宗与王安石变法》、陈明光《宋神宗传》、岳天雷《高拱的惩贪及其代价》《由保守到改革:明代隆庆政局的走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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