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利休生于1522年(1522—1591),日本战国时代安土桃山时代著名的茶道宗师,人称茶圣,本名田中与四郎,家纹是“独乐”。世人把他与今井宗久、津田宗及合称为“天下三宗匠”。作为日本茶道的“鼻祖”和集大成者,千利休的“和、敬、清、寂”的茶道思想对日本茶道发展的影响极其深远。千利休是日本茶界的一个传奇,对侍茶的美感的追求其实已经与茶本身无关,是真正上升到了一种艺术哲学的高度!
千利休出身于商人家庭,幼年开始学习茶道,18岁拜武野绍鸥为师。绍鸥是珠光的再传弟子,茶道史上承前启后的伟大茶匠。珠光茶道的内容和形式仍然有中国茶的明显印记,禅宗思想 来自于中国,茶道具也以中国的古物("唐物")为主。绍鸥则通过把连歌道这一日本民族传统艺术引入茶道,完成了茶道的民族化(他本是一位有名的连歌师)。茶道的许多内容,都是由 珠光开创,并由绍鸥加以完善的。然而,绍鸥最重要的贡献,还是他对大弟子利休的培养,利休正是站在绍鸥的肩膀上,完成了对茶道的全面革新。 1555年绍鸥去世后,利休已经成为当时首屈一指的茶人,天正二年(1574年),已经制霸畿内,正在"天下布武"的征途上迈进的战国风云儿织田信长,聘请他做了自己的茶头(茶道师范 )。与权力者结合,这是利休生命中的一大转折。
信长把茶道视为政治上的工具,用以对外宣示织田政权的威严,对内笼络重臣之心。开茶会的资格是他赐予臣下的一个极大的荣耀。羽柴秀吉,此时作为信长的重臣,也拥有这一资格, 并在利休之下学习茶道,这是两人最初的接触。
天正十年(1582年),是日本历史上的一个转折点,行将实现一统日本的梦想的信长,在本能寺的熊熊烈火中消失了,秀吉以迅雷之势回军击败谋逆者明智光秀,接着又击败织田家内部 的各势力,成为信长的继承者,他用了8年的时间完成了日本的统一。战国结束了,秀吉的治世开始,利休顺理成章的又做了秀吉的茶头。两人从此开始了差不多10年的合作与争斗,这10年,是茶道史上极其绚丽的一页。
如同《太合立志传》中所表现的那样,秀吉出身贫贱,传奇性的成为天下的统治者,在讲究名门渊源的日本古代,这是仅有的奇迹。秀吉统治的基础是相当薄弱的,几乎完全依靠他个人 的超凡能力。为了使自己的统治正统化,秀吉伤透了脑筋。茶道在他看来,既是癖好,又是安抚天下的极好工具,同时也可以满足自己心理上的虚荣。
因此,秀吉非常需要通过利休这位天下闻名的茶人来扩大自己的影响,他对茶事活动的热衷到了痴迷的地步,而他那天才的想象力,也在这方面有不少的发挥。天正十三年(1585年), 秀吉从天皇那里取得了"关白"的官位,这是公卿的最高官职,对于追求名正言顺的地位、级别的秀吉而言,其意义不言自明。为此,他举办了一次高规格的宫内茶会,利休是当然的主持人 。茶会上,先由秀吉为天皇点茶,所用的茶道具是专门定做,完全崭新的一套,以示对天皇无暇神体的尊敬。再由利休为天皇点茶,使用的茶器是珍贵的唐物"新田肩冲"、"初花肩冲"和" 松花",其中的叶茶壶"松花",据说价值40万石,相当于日本当时一国到两国的领地(日本共分66国),可谓价值连城。此次茶会,是利休一生级别最高的一次茶会,他也被天皇赐予"利 休"的法号,在这之前,他一直被世人称为千宗易。
两年以后(1587)的北野大茶会,是秀吉与利休合作的最高峰,也是茶道史上仅见的大场面。秀吉发布文告:于10月1日至10日举行10天的大茶会。只要热爱茶道,无论武士、商人、农 民百姓,只需携茶釜(茶具一种,煮水的壶)一只、水瓶一个、饮料一种,即可参加。没有茶,拿米粉糊代替也无妨。不必担心没有茶室,只需在松林中铺两三张榻榻米即可,没有榻榻米 ,用一般草席也可以,可以自由选择茶席的位置。除日本人外,爱好茶道的中国人也可出席。无论何人,只要光临秀吉的茶席的,均可以喝到秀吉亲自点的茶。这篇文告一出,应者云集, 在茶会当天,茶席一个接一个,达到800之多。秀吉更是摆出了他曾经在天皇和明朝使节面前炫耀过的黄金茶室。完全用黄金为材料建造茶室,恐怕只有像秀吉这样的天才、怪才加心理扭 曲的变态才会想的出来。
北野大茶会是茶道空前的盛典,可以看出当时茶风的昌盛,而这次盛会对于茶道普及的推动作用也是无庸置疑的,不管秀吉热衷茶道的动机如何,他对日本茶道发展的重大贡献不容抹杀 。
利休侍奉秀吉的10年,是他茶道境界不断提升,艺术才华充分展现的黄金时期。他对茶道进行了全方位的改革和完善,由于茶道本身就是融会了饮食、园艺、建筑、花木、书画、雕刻、 陶器、漆器、竹器、礼仪、缝纫等诸方面的综合文化体系,因此,利休的影响远远超出了茶的本身,扩大到了日本文化的各个方面,人们把利休喜爱的、体现了他的审美观的东西以他的名 字命名,这样的例子就有"利休栅栏"、"利休色"、"利休豆馅"、"利休馒头"、"利休牡丹"、"利休豆腐"、"利休头巾"、"利休木屐"、"利休扇子"、"利休缎子"等等许多,可以说,在整部 日本的历史上,迄今为止,对其民族文化艺术影响最为深远的,非利休莫属。茶道从珠光开始有了"道"的地位,而在利休之后,更逐渐成为了日本文化和民族精神的代表。利休,不愧为世 界级的文化名人。
利休的茶道思想,继承珠光、绍鸥的衣钵,继续追求着"本来无一物""无一物中无尽藏"的禅之境界。珠光已经基本荡涤了茶文化中娱乐性的因素,利休更彻底的斩断了旧式茶文化中与物 质世界的种种联系。他把四张半榻榻米大小(约8.186平方米)的标准茶室进一步缩小为三张甚至两张半(4.5平方米)榻榻米,室内装饰也尽量简化,在这样狭小的空间里,任何的娱乐 都是无法进行的,而主客举手投足如果不遵循一定的礼法,茶事就根本无法完成(一次茶事长达4小时),茶道成为了一种修行,任何物质上的欲念都不能存在在茶室之中。主客在极近的 距离促膝而坐,面貌、动作可以历历印在对方的脑海里,从而达到以心传心,心心相映的境界。
利休将茶道回归到了淡泊自然的最初。他留下的一句话成为后世茶人的至理名言:"须知茶道之本不过是烧水点茶。夏天如何使茶室凉爽,冬天如何使茶室温暖,炭要放得适当,利于烧水 ,茶要点得可口,这就是茶道的秘诀。"利休心中丝毫不存在既有的规矩与陈念,从心所欲的不断创造出新的茶趣。与当时争相追求名贵茶道具的世风相反,他把日常生活用具随手用来作 为茶具,用日本常见的竹器来替代高贵的金属器皿,终其一生没有用心收集任何的"名器",却发现和创造"名器"无数。几乎每一件他挑选出来的茶道具,不论原来是农家的水碗也好,还是 裂了的竹子也好,都成为后世茶人珍爱的至宝。
利休宅内的院子里种满了牵牛花,一旦开放,真是花团锦簇,美不胜收。秀吉得知此事, 就指示利休在宅内准备一次茶会,以欣赏满目的花景,品茶赏花,够风雅吧。结果,他兴致勃勃的来到利休宅,却发现所有的花都被利休剪掉了,秀吉当下大怒,气冲冲进茶室问罪,一进 茶室,他不禁呆住了,在暗淡的壁龛的花瓶里插着一朵洁白的牵牛花,露水欲滴,生机无限。剪掉一片只留一朵,花的内在生命力却得到充分的表现,这就是利休的禅心。 另一次是春天,一次茶会,秀吉找来一个铁盘子,里面盛满水,然后拿了一大枝梅花,让利休当众表演插花。自古以来,花瓶(日本茶道称"花入")都是筒状的,哪里有在盘子里插花的 ,秀吉就像《聪明的一休》里的将军,成心要出难题。结果一休,啊不,是利休,从容拿过梅花一把把揉碎,花瓣花苞纷纷飘落于水面,之后,将梅花枝斜搭在盘子上。秀吉和同座众人看 了,一时间目瞪口呆,为利休创造的美所窒息。
千利休到晚年时,已经是公认的伟大茶师,当时掌握大权的将军秀吉特地来向他求教饮茶的艺术,没想到他竟说饮茶没有特别神秘之处,他说:“把炭放进炉子里,等水开到适当程度,加上茶叶使其产生适当的味道。按照花的生长情形,把花插在瓶子里。在夏天的时候使人想到凉爽,在冬天的时候使人想到温暖,没有别的秘密。”
发问者听了这种解释,便带着厌烦的神情说,这些他早已知道了。千利休厉声地回答说:“好!如果有人早已知道这种情形,我很愿意做他的弟子。”
千利休后来留下一首有名的诗,来说明他的茶道精神:
先把水烧开,
再加进茶叶,
然后用适当的方式喝茶,
那就是你所需要知道的一切,
除此之外,茶一无所有。
这是多么动人,茶的最高境界就是一种简单的动作、一种单纯的生活,虽然茶可以有许多知识学问,在喝的动作上,它却还原到非常单纯有力的风格,超越了知识与学问。这就是说,喝茶的艺术不是一成不变的,随着每个人的个性与喜好,用自己“适当的方式”,才是茶的本质。如果茶是一成不变,也就没有“道”可言了。
千利休处于十五世纪末战乱不止的日本战国时代,那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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