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时尚风暴的掀起,往往有顶尖设计师和时尚潮人在带动。而在古代,这样的潮人也存在于不同的群落之中。最有权势的帝王,往往框定着一个时代的服饰风貌,然而也往往沦为时尚的反对者。宫廷妃嫔和贵族女子则是时尚的急先锋,其所穿戴的“内样”,总能引起民间狂热的效仿。士人是内涵派,每一次的衣饰改变简直像一次思想革命……不同的时尚人群,成就了古代华服千姿百态的风貌。

大唐潮女

这是唐三彩中的七个女俑。女子们梳着当时时新的各种发式,身穿半臂长裙。最引人注目的是身上的披帛,柔美而飘逸,是唐代贵族女子最爱的装束之一。这群富贵人家的女子,正是大唐时尚界的风云人物。

2015年新年伊始,唐代服饰就因电视剧《武媚娘》的被“裁剪”引发了热议。电视剧中武氏的服饰可谓极尽华美,然而根据历史记载可知,除了武则天登基之后是一副传统帝王的作派和冠冕装束外,有关她与服饰的记录,都与她无关,倒是她作为一个帝王,如何关注宫廷内外、朝堂上下男子们的穿着打扮。

比如她要普天之下的男子在丧母后,与丧父一样,穿三年的孝服;比如她自创了一种“武家样”的头巾,在宴会上赐给忠诚于她的诸王和大臣,这种头巾更高,中间凹陷的头巾,从此改变了唐朝幞头的式样。

武则天不是唯一给臣下设计服饰的皇帝。历史上,不少皇帝都喜欢在服饰上发表高见。而至高无上的权力,又赋予他们影响时尚甚至是决定时尚的能力。所以说到中国古代的时尚达人,还得从帝王说起。

帝王,是服饰风尚最强有力的塑造者。上图是河南巩义石窟,画中之人穿着北魏孝文帝改制后的礼服,宽袍大袖,一改鲜卑族服装窄袖紧身的风格。

帝王:时尚,还是反时尚

对于服饰时尚的创造,帝王们颇有兴趣插上一脚。上文提到的武则天,或许是出于女性的天赋,在服饰的设计上的确是帝王中的佼佼者。她不仅自创了“武家样”的头巾,还命内府制作了一款“铭袍”,在袍服上绣有“德政惟明职令思平”、“清慎忠勤荣进躬亲”等铭文以及山形的刺绣,同样也是只赐给在政治上跟自己保持一致的臣子们。

一朝之上,竟有新旧两种袍服,这让每天站立在朝堂上却身着旧式袍服、内心更倾向于李唐王室的朝臣,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如此一来,越来越多的大臣重新站队,以表示对新王朝的忠诚,以至两年后“铭袍”成了三品以上高官的特殊荣誉。

“铭袍”获得正式身份后,又被绣上更多的文字和图案,文官是飞禽,按不同等级有凤、雁等;武官是走兽,狮子、麒麟、虎……这套办法不断精密化,并被之后各个朝代承袭,直至最后一个封建朝代的结束。

帝王们创制服饰制度和样式,或进行政策性的干预,通常有这样几种用意:除了区别尊卑,助益统治之外,也有则天皇帝这种拉拢分化的意图;或者是以美雅尊严之风尚,树立朝廷的威信;当然也有纯以个人好恶影响了时代风尚的,这些人就要被士大夫们口诛笔伐了。比如春秋时齐桓公好紫,引得举国上下成了一片紫色的海洋。而在中国传统礼制中,紫乃间色,是小人女子之色。于是这股紫色风暴,让百年之后的孔子依旧耿耿于怀,发出“恶紫之夺朱也”的批评。

敦煌壁画中唐开元年间的士人。两人均着圆领袍常服,随意而自然。唐玄宗不喜冠服,所以玄宗一朝的大臣多有不喜冠服之人,史载名相姚崇去世后就不以冠服陪葬。摄影/孙志军

帝王的服饰风尚,无论是受追捧还是受谴责,影响力总是可观的。然而帝王在时尚上又是群纠结的人。有时为了政治需要,他们不仅要压抑自己的冲动和任性,甚至要去与全天下的时尚作斗争。但努力并非总能奏效,尤其是在富庶和统治松弛的时期,来自下面的各股时尚力量,不时要挑战权威。大宋皇帝就遇到了这样的挑战。

宋室南迁之后,大宋的皇帝们除了忙于军政大事,还不忘于绍兴二年(公元1132年)颁布了一项反时尚的命令——“禁奢”。禁奢的内容则变来变去,全是针对国都临安城内不断变化的时尚而来,一会儿是销金之禁,一会儿是禁白之令,一会儿是通衢焚翠……

那时节临安城内外,奢华成风,不论显贵还是民间,都酷爱穿销金服饰,即以特殊而精湛的技艺,将极薄的黄金装饰到服饰上,据说是蔚然成风。装饰在服饰上的金色,深深浅浅、层层叠叠,贴金、缕金、间金、圈金、剔金、陷金、解金、明金、泥金、榜金、背金、影金、盘金线、金铺、蒙金、拈金线、真金纸……一城之内,从此业的金铺达数百家,销售的商贩达数千人。

难怪远方之人遥想临安城时,总要猜想那是一座金子一般的城市。临安的城池并不能固若金汤,但那时节,临安城中,上上下下,男男女女,真的都是闪着黄金的色泽。“风俗典礼,四方仰之为师。”南宋笔记《都城纪胜》这样记载。

裙裾曳地魏晋风

据《晋书》所载,晋武帝为太子选妃时,明确地提出了标准——相貌端庄、身材高挑和肤色白皙。上有所好,下有所效。女装很快做出裙子加长以助身高的反应。在这幅东晋顾恺之所画的《女史箴图》局部中,我们能看到女子裙裾曳地、上细下宽的风貌,这样很容易造成腿长个子高的视觉效果。

当日的临安城率领着整个天下的风尚,都城的金色服饰,牵动着整个大宋朝跟着趋之若鹜,连偏远乡下的妇人,也要紧紧追随着临安城里的走向。情形之严重以致高宗要在两天之内连下诏令,一再申明政府对销金一事的严正立场。

然而群众们手里有了钱,你实在很难抑制人们对金色的嗜好和对美的狂热,大概绍兴二年的这次销金令起到的作用实在有限,因为它的“始作俑者”乃宫廷之中的贵妇们,他们的风尚被称为“内样”,民间只是紧跟风尚而已。于是高宗毫不容情,首先在宫廷里和权贵之家严命禁止“销金”服饰。然而,这次却奇怪了。皇宫之中不再金灿灿了,临安城中却依旧癖好未改,妇人们仍旧穿着郁金香根染成的黄色裙子,裙幅上星星点点,闪着金色的光芒……于是三年之后,高宗不得不再次下狠心禁止销金,这次矛头直指临安城中的广大妇女群体,禁止妇女们再穿任何点缀着金色的服饰,如若违禁,不仅自己要获徒刑,丈夫或家长还要同罪连坐。

帝王的禁令绝非一纸空文,那是徒三年的重罚,而且重赏告发者,帮着制作的工匠也罚作同罪,邻里不觉察不主动告发的,也要罚,家里有而不主动销毁的,也要罚。

这是绍兴五年(公元1135年),如此严厉的禁令居然仍旧收效有限,绍兴十年(公元1140年),这项禁奢的工程仍在继续,高宗在秦桧的协助下继续严打临安城的嗜金风潮,在整个都城内张榜,限全城三日销毁,否则严惩不贷。为了抑制临安城里华丽的服饰,高宗的禁令竟然一发再发,高宗的绍兴二十三年、二十七年,孝宗的隆兴元年、乾道元年、淳熙八年、九年,以及此后的光宗、宁宗、理宗……此风仍未刹住,发展到最后,甚至将宫中搜查到的违禁物拿到大街上公开焚烧,以儆效尤。然而即便这样,也常常是“曾未数月、冒犯如故”。这下子,逼得皇帝不得不从源头抓起,临安城的金匠集体倒了霉,金铺关门、强制改业、没收工具、杖罪科枷……

同样受到禁止的,还有美丽的翠鸟羽毛。高宗下令,将交阯进贡的六百支翠羽在闹市当众焚毁,为天下示范,举国上下皆严禁以翠羽为服饰。以今日翠鸟成为如此稀有的保护动物,可想而知,高宗的禁令成效如何。

显贵们从北方来到南方,不适应盛夏的酷热,为了贪图享受舒适,在盛夏时节,还喜穿轻薄的白色夏衣,这种颜色在当时看来,并不适合官员们的身份,且引得都城上下一片白色,这在帝王眼里,实在是一种近乎“凶像”的坏兆头,于是也成了受到禁止的项目。

大宋的禁奢令几乎和其兴亡相始终。临安城最终褪去了神奇的金色,然而却并非因为高高在上的帝王从深深的宫禁中发出的一道道圣旨,而是在入侵者残酷的铁蹄践踏之下。

来自后庭的时尚急先锋

确实,挑战帝王的一大时尚先锋,就在他的后庭之中。这一点,帝王想必也清楚得很。正如宋代士人陈舜卿《都官集》中所说:“奇装异服,朝兴于宫廷,暮仿于市井,不几月而满天下。”而唐中宗的女儿安乐公主,也曾引领过一次新奇奢华的时尚潮流。

据《旧唐书》等史料所载,安乐公主有一条由负责内廷服饰供给的尚方局特地制造的毛裙,采用百种鸟雀的羽毛合成。百鸟裙正面看时是一种颜色,侧面看又是一种颜色;日光下是一种颜色,暗影中又是一种颜色。一百种鸟雀的形象,竟同时在一条裙中显现出来。

这样的裙子,美得新奇有趣,于是富贵之家的小姐们纷纷效仿,竟使得“江岭奇禽异兽毛羽,采之殆尽”。而这股“鸟兽风”一直刮到唐玄宗开元初年。当时的宰相姚崇多次进谏,请求革除奢侈习俗,玄宗这才下令把宫中所有的奇服拿出来,在金銮大殿上当众烧毁,并下令不许官吏庶民穿着锦绣珠翠之类的服饰。如此一来,珍禽鸟兽们才摆脱了被捕杀的命运。

安乐公主的百鸟裙过于奢华梦幻,有能力追随效仿的人想必还是有限。而下面这种时尚则更具普遍性,影响力也持久得多。

这次的主角说不清具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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