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夏自古乃衣冠上国,礼仪之邦,中国很早就把“布帛可衣”列为生民之本。《风俗通义 愆礼》云:“衣者,隐也;裳者,障也;所以隐形自障闭也。巾,所以饰首;衣,所以蔽形。”《白虎通 衣裳》云:“圣人所以制衣服何?以为絺绤蔽形,表德劝善,别尊卑也。”
故此,我们看到,服饰在华夏文化中,除了“避寒暑、御风雨、蔽形体、遮羞耻、增美饰”等一系列人类通行的实用功能外,还有着“知礼仪、别尊卑、正名分”等特殊意义。《周礼 地官 大司徒》云:“衣服不贰,从容有常,以齐其民”,认为“同衣服”的风尚才可安定万民;在强调“名正言顺”的华夏传统中,历代帝王问鼎天下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改正朔、易服色”;满清入主汉室江山,也是从衣冠入手的,衣冠的断绝才彻底瓦解了屠刀都没能砍断的汉人最后的坚守……
衣冠于华夏,从来都不是一件小事。
我们回首遥望,虽然不至于像某个关于新疆库车记录片里,一些当地的维吾尔人看到克孜尔千佛洞壁画上的古龟兹祖先,茫然地说:那是异教徒(因为他们信佛教),跟我们没什么关系——但确实也迷失了许多记忆;当今又是一个迫切需要特色的时代,历经苦难的中国重新屹立在世界的时候,也很懂得需要自己的“民族特色”来向世界展示。于是,我们在破碎的记忆中匆匆翻检一番,又带着许多迎合西方强势文化思维的成分——于是,旗袍、“唐装”被我们骄傲地视作民族文化的独特符号……却很少有人去想,这些最多只有三百年的、严重变异的符号为何能够淹没几千年渊源和积淀?
要待何时,华夏才能够不只是一个苍白的名称?要待何时,我们才能够明白,我们的祖先给了我们一个多么深远美丽的名字。
衣冠断代已六个甲子,如今又燃起了星星之火。华夏复兴,衣冠先行,时代大任义不容辞,然而,恐有损五千年沉甸甸的使命,衣冠体系,总不敢妄下定义。不过,看着很多网友,尤其是新入门的朋友抱怨没有完整的学习资料时,实在汗颜。于是,我们诚惶诚恐地翻故纸堆,整理归纳。虽下了力气,但一己之见的障目之弊依然在所难免,所以,还望诸位同仁及时指点,在交流中整合智慧及资源,将不胜感激……
★汉服的基本特征:交领右衽(兼有盘领,直领),褒衣大袖(亦有窄衣小袖),无扣结缨(几乎不用纽扣,而于腋下结缨系带),线条流畅,飘逸潇洒(这两点是与同为华夏文化体系的日韩衣冠区分的鲜明特征)。
★本汉服知识体系分类法:强调知识的整合性、归纳性、实践性特征,所以并未采用当前服装界普遍流行的“朝代式”分类法,而是致力将一个明确的轮廓展现给当今需要实践的广大同胞;同时,也借鉴了生命科学中关于进化论的分析法,力争用一种演化史观来看待问题。
★花絮一朵:纵观几千年的华夏衣冠,大体上有一个很有趣的现象:男子礼服多为衣裳制,常服呢则趋向于一体制(连裳或通裁),而女服式样则正好相反,常服多用襦裙,礼服却为深衣制——关于这种现象也有部分解释:男子礼服上衣下裳,取义上法先王古制。女子礼服深衣,隐喻女子德贵专一;至于常服则是我本人的猜测了:男子作为几千年来社会主要的活动者,出于方便的考虑,服饰应该尽可能地向一体式进化,而女子则很大程度上保留了古老的衣制。另外,人类文明中追求美的本能和责任一般都是赋予给这个文明中的女性的,两截的衣服将会排列组合出更多样的款式。襦裙作为后世的主要女服大概也有美学方面的原因。作为礼服,象征意义是第一位的,大可反其意而行之……
上一段,本是偶得感触,无史料支撑,仅付诸君煮酒一笑便了。
汉服基本结构体系:
完整的一套衣冠部件有:首服、体衣、足衣、配饰
一,首服
首服,亦称元服。元本指头。黄帝垂裳制天下的时候就发明了冠,“峨冠博带”自此便成了华夏衣冠的代称。汉民族的成人礼——男子冠礼,女子笄礼,足见首服在民族文化心理中的重要地位,可谓:顶天立地,从头开始。作为衣冠上国,向来讲究衣冠不分家。冠巾对应着身份地位,二十弱冠后,士人冠而庶人巾。衣冠齐整才是完整的仪容,古人重之。
不过,冠巾文化几乎是男子的特权。在男尊女卑的几千年中,女子除了命妇的凤冠、翟冠外,便是女道士束发戴冠,称为女冠子。很多年后,在历史已经屏弃了性别局限的时代,我们开始汉服复兴,倒没有必要为此耿耿于怀,反而应该欣喜地看到:首服文化也弥补了男式汉服相对样式单调的缺憾。
男子首服大致可分为冠冕类和巾帽类。
冠最流行的时期在先秦两汉,相对巾的普及早一些。冠历来是士人之上的特权,是身份和职别的标识,也象征着士人的尊严。当冠而不冠即是“非礼”。《左传 哀公十五年》记载了孔子弟子子路至死捍卫君子不免冠的尊严:“以戈击之,断缨。子路曰:‘君子死,冠不免。’结缨而死。”庶民或“卑贱执事者”却不能戴冠而只可束巾;巾最早不过是随便裹发的一块布,不能出现在正式场合,最初,上层士大夫不过燕居时偶尔戴巾,后逐渐通用,到汉末为文人武士所好,以戴巾为雅尚。因为巾与平民关系密切,故天生带着一丝闲适,始终在一种轻松的氛围中发展,自唐代由幅巾衍生出了幞头后,巾帽文化愈加兴旺,到宋明则达到顶峰。所以,于汉唐时向前来留学的日本,巾帽文化鲜有流传,相反,于明代师习华夏的朝鲜,巾帽则大行其道,发展成为现代韩服中重要的元素。
冠冕类一般适用正式庄重的场合,配相应的礼服或公服。冠起着官阶职别的区分作用,名称常来源于其寓意,如法冠也叫獬豸冠;巾帽则搭配常服(当然,不能排除幞头类与公服的搭配,九品官服常作为庶人的婚服),多与时尚关系密切,往往一种巾帽会蕴含着一段逸事佳话,如,东坡巾、程子巾,大众津津乐道的同时亦效尤纷纷。
在戴法上,冠冕类和后来的巾帽不同之处在于重视固定头发,一般需要通过笄直接固定在发髻上,另外还要在下巴处结璎,这样就很牢固不易散落了;而巾帽类的戴法则随意多了,一块或软或硬的布、纱,通过各种不同的包扎或折叠方式,缚罩在头上就是了。
(一)冠冕类:
戴冠必先以纚韬发。首先束髻,用纚(Xǐ)把头发包住,然后加冠、笄(jī)或簪。纚是一块整幅的缁帛(古布六尺长,二尺二寸宽)。
专以固定头发的是发笄,固定冠冕的则叫衡笄。为了增加冠的牢固性,只固定发髻还是不够的,另外在冠圈两旁还有丝绳,可以在颔下打结,这两根丝绳叫缨。正因为缨关系着冠的固定与否,所以子路的缨被砍断后,他为了不“免冠”才“结缨而死”。缨打结后余下的部分垂在颔下,称为緌(wéi),也是一种装饰。系冠还有另外一种办法,即用丝绳兜住下巴,丝绳的两头系在冠上,这根丝绳叫做纺(hóng)。
簪与缨既然为戴冠所不可少,常用以指代冠和戴冠之人(士大夫):如杜甫诗:“空余老宾客,身上媿簪缨。”朱敦儒《相见欢》:“中原乱,簪缨散,几时收?”陶潜《和郭主簿(其一)》:“此事真复乐,聊用忘华簪。”鲍照《代放歌行》:“冠盖纵横至,车骑四方来。素带曳长飙,华缨结远族。”
以下便是冠类的种类及简要释名、图例。前后大致顺应事物发展的由简至繁。
頍、頍冠:頍即额带。首服的最简单形式,就是以布或革条箍于发际,《诗·小雅·頍弁》云:“有頍者弁,实维在首。”頍在史前时期就已经很流行了,有说它是后世冠巾的始祖。
頍是额箍,通常缺顶,但龙山时期、商代玉人的“頍”就往往制成扁平冠饰,有的还在结处缀以玉石等饰物,称为頍冠。 頍冠在商代大概很流行。
缁布冠:顾名思义,以黑色布为之。是很早的一种冠,商代人形玉雕有一种布质帽冠,齐齐罩覆额头发际及后脑,冠顶四周有缀物固冠。应该就是缁布冠的较早形态。《礼记·郊特牲》云:“太古冠布,齐则缁之。”《仪礼·士冠礼》云:“缁布冠缺项青组”,郑玄注:“缺读如有頍者弁之頍,缁布冠无笄者,著頍围发际结项中,隅为四缀以固冠也,项中有亦由固頍为之耳。”
二,体衣
《释名 释衣服》云:“凡服,上曰衣;衣,依也,人所依以芘寒暑也。下曰裳;裳,障也,所以自障蔽也。”
按裁制方式大致可分为3类:
上衣下裳制 (衣裳类)
上下连裳制 (深衣类)
上下通裁制 (通裁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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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上衣下裳制:
上衣下裳制是华夏民族最早的服制,为了表示尊重传统,后世最高级别的礼服一直是衣裳制;后世男子的服制由于后来出于行动方便的内在缘由逐渐向一体式发展,而不需要太多活动的女子,则很大程度上保留了古老的衣裳制——不知道这样的思考有没有道理。
1.上衣
衣裳制的“衣”即上衣,礼服上衣一般是交领大袖,女子服装的上衣多为襦、衫、袄、半臂,袿衣等。
襦:《说文》曰:襦,短衣也。故此,襦的长度最长也一般在膝盖以上。不过,很多人有一种误解,有汉服研究者以长短来区别襦、衫、袄等上衣,将襦定义为“短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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